加上来回的日程, 大概要有二十多日。
朗倾意听说这件事时, 已经是快到傍晚了, 雀儿抱着晾干的衣裳回来, 顺口提到:“方才大人托人传话回来, 叫预备好明日一早启程的行礼呢。”
她的心难得剧烈跳动起来,她已经有多日未曾这样激动过了,都担心瘦削的身躯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情绪。
“大人可曾说过, 今夜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中沾染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说今夜晚些回来, 吩咐您早些睡,不必等他。”雀儿说完, 又去膳房了。
心里揣着事, 何曾好好用过晚膳,朗倾意只用了几口, 便叫雀儿和小秋收拾了,留她一人在屋里待着。
四处烛光荡漾, 本是暖光四溢的屋内,她只觉得到处都是昏暗的。
哪怕是白日,怕是都照不亮她心中的阴霾。
脑海中不断盘旋着那一日柳延青和薛宛麟说的话:下药后,三日之后生效。
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去南城的路上吗?有柳延青他们帮着打点,会被皇帝看出端倪吗?
甚至, 以锦衣卫的手段,她能让他顺利把药喝下去吗?
一连串的疑虑接踵而来,她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疼,禁不住伸出双手来揉了揉。
随即,一个悲凉的事实涌现出来——薛宛麟已有了爱妾,她即便平安返还母家,与他也无几分可能了。
想了又想,她又觉得宁肯一人孤寂凄凉一世,也不屈居在方府,违心一生。
想到这里,她焦急地数着时间,待屋内钟摆过了亥时,便叫雀儿上一壶热茶来。
将药包取了出来,她安静待在外头桌前,一动不动地坐着等。
腿都坐麻了,才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了请安的声音。
她慌慌张张倒了一盏热茶出来,又解开药包,将药粉撒进去,仔细瞧了瞧,没有半分异样。
这才慌忙回到里间,将包药的纸仍放在妆奁盒缝隙内,这才坐在榻上,心跳如狂。
她不得不长长地吸了几口气,以缓解心绪。
脚步声从外头进来,在外间驻足片刻,走了进来。
方景升见她睁着眼睛坐在榻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不禁皱眉道:“不是叫你早点睡么?”
“春夜里天也冷,你就穿这么些。”他走上来捏住她的手:“果然很凉。”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躺进被窝里,想知道他到底喝了茶没有,又不敢问,生怕他看出端倪。
只好说道:“这不是听说你明儿一早就要出远门,特意等你一下,以免明儿一早我睡醒,你都已经去了。”
不知是哪句话撞到了他心坎上,他又捞着她的脖颈将她从榻上半抬起来,贪婪地吻了下来。
许是知道这一次去的时日比较久,他有些不舍,难免折腾得久些。
朗倾意朦胧间,几乎记不清一共有几回,只记得窗子外头的光亮从初始的黑再到洁白,又到天亮之前的灰白色。
再一醒来,他已经不在身边了,摸了一把被褥,是冷的。
她没惊动丫鬟们,自己站起身来到外头瞧了一眼,心跳得厉害。
外头茶杯仍是她昨夜摆放的样子,仿佛并无人动过,只是那里头的茶已经空了。
她扶着椅背,颓然坐了下来,身子经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她坐了许久,直到外头已经传来鸟叫声,院中似乎有丫鬟起来洗漱的声音,她才悄然摸索着回到榻上。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她再一次醒来,外头茶杯已经被雀儿她们清洗后归置起来,她也画好了淡妆梳好了头,淡然站在院中,听雀儿逐一叮嘱她每日的敬香事宜。
方景升一走,替老太太上香百日的活便到了她身上。
本也不是什么劳神费力的事,可她却耗费了无穷大的心神和精力,每次一进到老太太生前居住的院中,就觉得浑身发软。
许是心虚导致。
“别怕。”雀儿似乎看出她有些胆怯:“虽说大人不在府上,可四处都有人在,不必怕的。”
雀儿是担心她怕鬼,她苦笑一声,低声叫雀儿在外头守着。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进得门中,用颤抖的手点燃了一炷香。
香稳稳地插入香炉中之后,不知为何,她难以抑制的恐慌和心虚又逐渐平静了下来。
即便做了坏事,可到了燃着的香面前,她发现自己连几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端端正正地跪下磕了几个头,便逃一样地离开了。
……
剩下的这几日安宁度日,她迷惘之中,几乎已经忘了自己此前做的事,偶然想起来,倒觉得只是个模糊的梦。
在此期间,柳延青也托人悄悄来传过口信——若是这几日都没有消息传来,想必她下药一事已经宣告失败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本来也是,他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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