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泥,他再呼呼的醒几串大鼻涕。
再用满是鼻涕的大手抹一把脸,他又说:“这漏水是祁连山水泥厂搞出来的。”
曾风负责搞勘察,规划线路,也懂点地理知识。
他说:“水泥厂一直在附近的山上砍树,导致水流改变,冲出新暗河了。”
魏摧云瞪眼:“狼不能随便杀,砍树也得搞规划,像他们一样胡乱砍,那不瞎搞嘛,他们把地质结构都搞坏了,再乱搞,祁连山一半的水都要流到暗河里去。”
所以俞老的规划没问题,是水泥厂滥砍滥伐改变了地质结构。
太可惜了,那么多水全跑到地下去了。
曾风扭头就上卡车,说:“我这就去叫停他们。”
魏摧云看基地来的老军官们,说:“愣着干嘛,绑绳子抱红柳下塘,堵漏啊。”
工农兵学生们热情的很,纷纷往下跑:“不用领导了,我们来吧!”
但魏摧云一声大吼:“你们,都给我回来。”
再命令那帮基地来的:“绑绳子下水啊,愣着干吗?”
为帮媳妇,赵凌成可算愿意踩一回稀泥了。
他脱掉鞋子又卷起裤管来,也在给自己绑绳子。
但魏摧云拍他一把,却说:“你跟学生们一样,是人才,你不用去。”
……
魏摧云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民的好公仆。
曾经他为保年轻的红小兵们不饿死,就会选择饿死农场的老右派。
如今也是,有困难有危险会让当官的上,而非学生们。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军官们全是大老粗,比不上有知识的科研专家和学生们。
真要牺牲,也该先牺牲他们。
沉淀了两个月的黄土淤泥,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沼泽。
潜进沼泽堵漏水口,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淹死。
以他看,那种活就该军官们上。
来的老军官们,就比如张主任可是大校级别,来其实是为看果树。
但被魏摧云一脚踏进泥塘,就只得干活。
转眼已是深夜,大汽油灯点起来,一捆捆的红柳和胡杨被扔进泥塘,再被魏摧云他们用脚踩着,用身体拱着,以捆为单位,用交岔沉降的方式送到暗河入水口。
而胡杨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腐的特性,就好比钢筋水泥,能帮葡萄园牢牢锁住水,也让所有的水,最终全变成甜蜜的瓜果。
夜越来越深,汽油灯下全是蚊子。
巨大的稀泥塘中,拱在里面的人们无声忙碌着。
这可是一场硬仗,得亏魏摧云经验丰富还有力气才搞得好。
等全部干完,天边鱼肚白,已经是第二天破晓了。
陈棉棉和赵凌成也守了一晚上,此时煤球炉点起来,热茶熬的咕嘟嘟。
别人早都累瘫了,打下手的学生们也全东倒西歪,睡着了。
魏摧云踩着泥巴,一遍又一遍,觉得没问题了才爬上岸。
往黄土垄上一坐,他接过了陈棉棉递来的热茶。
抿了一口,他说:“我小时候最馋的,就是这么一罐,地主老爷熬的罐罐茶。”
干完体力活再喝一杯苦苦的罐罐茶,给个神仙都不换当。
赵凌成给他递毛巾要他擦脸,但他不接。
远望着潺潺而来的流水正逐渐累积,流淌的水位线也渐渐升高,他侧眸看陈棉棉,突然说:“其实我昨天人在医院呢,我们家小姜军官她……生了个儿子。”
所以姜瑶生孩子了。
而且他居然是从产房跑出来的?
陈棉棉心里一阵愧疚,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你也该赶紧回去吧。”
又问:“母子平安吧?”
魏摧云也想赶紧回去,但累的走不动路,而且有了崽肯定要炫耀呀。
他嘿嘿笑:“而且是个儿子,带把的!”
再形容说:“皮肤特别黑,泡子更黑,我这辈子呀,值啦!”
这是重男轻女最严重的大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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