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想把送人了的闺女再要回去,也是觉得,既然妹妹能当官,那她闺女说不定也能呢,公社因为陈棉棉而对王喜妹很不错,陈换弟也就想沾女儿的光。
王喜妹预感,二闺女今天怕是要去农场巡查。
她多精明的人,就对陈换弟说:“闯军工基地咱有可能被狼吃掉,但你妹今天很可能要来,你就不出工了,咱俩就在这儿守着,问她要孩子。”
陈换弟叹气:“娘,闺女不都是贱命嘛,我妹咋就能当领导的?”
王喜妹跟大闺女传授经验,说:“就因为你妹当了领导,金辉都不敢打我了,你那闺女万一也像棉棉一样有出息呢,你要像我一样会哭,会哄,就像我当初哄棉棉一样,非到不得已,咱们就不撕破脸。”
她的脚骨已经正不了,特地放开,脚也只有巴掌大。
经过一年的锻炼,她拄着拐杖已经能走了,但往地上一跪,她就开始爬行了。
陈换弟傻,看不懂:“娘你这是干啥,别伤了膝盖呀。”
王喜妹反问:“你还记得咱村的老地主,原来最爱说啥不?”
陈换弟说:“他总说地主家也揭不开锅,人人还都欺负他。”
王喜妹点头:“地主都知道,想占人便宜就要喊穷装可怜,你不得着学着点?”
但她跪行几步又扬头一看:“金辉,你不上班,来这儿干啥?”
陈金辉在镇百货商店,不止他,商店主任也来了,两个人一起立正,站到了路边。
王喜妹看到远处来了一台崭新的卡车,立刻也往车厢张望,找女儿。
要说用什么来形容她,陈棉棉会用藤壶。
当然是封建礼教的错,但从王喜妹,寄生和吸血精神在一代代的延续。
可她也不是为了自己,她装可怜,吸女儿的血,只为反哺给儿子,她生女儿唯一的目的,就是寄生。
陈棉棉不在车厢里,而是在驾驶室。
她身边坐着供销总社的王书记,那也是陈金辉上司的上司。
此刻陈棉棉喊停了车,拉下车窗,指窗外的陈金辉:“那个是我亲弟弟,但思想有问题。爹亲娘亲不如党亲,王书记,我要求你马上把他,调到最艰苦的地方去。”
王书记有幸被拉去农场庆功,正乐的合不拢嘴呢。
但闻言一愣:“啊,你确定?”
陈金辉猛得抬头,但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来。
因为经过长达一年的刻意防晒,用最好的化妆品,陈棉棉的高原红终于没了。
王喜妹本来跪着,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了,目光直勾勾盯着车里。
她知道女儿当官,但她想象不出来那是啥样的场景。
而此刻她看到的,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女人,居高临下对着大官训话的场景。
但其实她认知里的大官,也不过是个百货商店的小主任。
王喜妹看呆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用那样的态度跟一个男人讲话。
陈棉棉侧首,对那小主任说:“陈金辉作为一家之主,不但不对家人进行思想教育,还纵容我娘和我姐到公安局,军事禁区胡搅蛮缠,先下放,不行再劳改!”
曾司令玩政治,是能拉儿子当垫背的。
陈金辉是个好典型,先贬职,不行再劳改,陈棉棉又可以向上表功了。
王喜妹一听儿子可能劳改,冲了上来,凄声:“棉棉呀!”
她要示弱,装可怜,换取女儿的同情和怜悯,她不想劳动,她要女儿来养她。
但陈棉棉低头冷笑,却说:“看来你脚恢复的不错,带我姐上基地闹吧,我正好把你俩也下放,那叫大义灭亲,划清界线,中央也会表彰我,说我工作干得好。”
她打个手势,林衍一脚油门,车就驶离了。
陈金辉追着车跑了两步,回头一脚猛踹向王喜妹:“又是你在耍妖风吧?”
再朝陈换弟扬巴掌:“敢闹的我劳改,我一脚踏死你的傻儿子!”
但再看主任,他又哀求:“求您了,别让我下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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