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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产(2 / 2)

母亲总踌躇地望着她,温雪对母亲有无尽复杂的情愫,其中愧怍占上七成。毕竟不管原因是什么,与她分享丈夫的人,正是她这个女儿。

艾维尔照常上门给她做心理辅导,让温雪每天写一件令自己感激的事情以缓解抑郁。

今天她写的是:

雨过天晴,花香四溢。

那几株水仙是好友吴曼尼送给她的。开始像几颗大蒜,她精心呵护,给它们加营养液,日夜观察,每天都期待着成长开花,后来蒋钦强取豪夺,温雪再也没心思管过它们。

如今竟已经香飘满屋。

温雪拿出颜料和画板再次作画,努力让自己离开床榻。

缠绵病榻这些天她想到了很多人和事,入睡时她想到的,是秋日里少年那双干净的眼睛。

可下一瞬,少年的脸又变成了那个男人。

是蒋钦。

怎么会想到他呢?

温雪突然从床上坐起,大喘着气。四周都是黑的,她跌跌撞撞地翻下床给自己倒水,猛地一口气喝尽,堪压住心里的慌乱。

的确,蒋钦很久没来见过她们母女。

她失宠了吗?这个想法刚出现,温雪几乎要笑出声。可比起这个,更棘手的问题摆在温雪面前。

她和母亲已经被囚禁多时。

这个猜想在温雪和母亲安然度过春节后得到了证实。

孕期母亲的情况愈发紧张,她也还需要上学,可通讯是被切断的,除了每日会来几个人打理家务,别墅门口永远守着两个男人拒绝她们出行,甚至连李辛美的孕检也不被允许。

温雪没有抛下学业,万幸初中的课程已经上完,她相信自己只要不断温习巩固就不会落下他人太多。

期间,只有一次,在温雪沉睡时,李辛美被人带走做了个检查,李辛美那时欣喜若狂,以为这样的日子到此结束,却不想回去后依然过着照旧的生活。

为了母亲,温雪求工作人员联系蒋钦数次,都被拒绝。

她们仿佛被困在一座与世隔绝的荒岛上,晚上李辛美泡完脚,温雪会沉默地替她按摩下躯以缓解水肿,可这样平静的生活也是可怖的。

一日,温雪如往常一样在整理做错的习题时,突然听到母亲大笑的声音。开门循声看去,李辛美正摇摇晃晃地拿着酒瓶,哼着歌,脚步虚浮地在地毯上舞蹈。

温雪愤怒地上前抢酒瓶,却被母亲一把推到地上。

“别喝了!你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温雪喊道。

母亲眨了眨空洞又悲凉的眼睛,“你说不喝就不喝吗?你说了算吗?”

“他们都喜欢我喝酒!我喝的越多,他们越高兴……他也就越高兴……喝了酒,睡一觉,再难的事儿我都能帮他谈成……别人都谈不成,就我可以,他说他离不开我,他说过的……”

可一转眼,她又垂下头,“不过也对,我怀孕了,怀孕就不能喝酒。”

李辛美跌跌撞撞地蹲下来捧住温雪的脸左瞧右看:“他不要我,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可你也是我生的呀,那么漂亮的小雪他也不要了吗?”

少女细腻柔软的肌肤让她嫉妒得近乎发狂,一定是岁月,一定是青春不再,她的丈夫才这样残忍地对待她!

他们明明曾经也温情过,可……真的有吗?

李辛美迟疑了,不可抑制地痛哭,“他不要我们了,小雪,阿钦不要我们了……”

“他这个骗子,混蛋……”

母亲呢喃着,她的痛苦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裹住了自己,也裹住了她的女儿。

温雪感受到母亲焦急的情绪一日日加剧,望着母亲硕大的布满妊娠纹的孕肚,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温雪怕了。

一日夜深,巨大的电光撕裂浓云,霎时间狂风大作。温雪刚自测完一套联考卷子到楼下找水喝。

忽然,耳畔传来李辛美的惨叫,温雪回头,竟发现母亲身下的羊水流了满地,母亲嘴里却还喊着:“阿钦……”

居然是早产。

温雪求柔姑照顾李辛美,自己跑到大门处求救。

春夜的天甚至比雪夜更冷,铁门没有打开。别墅外,保镖仿佛是假人,他们冷血无情,没有半分怜悯,只是冷眼旁观着少女的声声哀求。母亲的惨叫从那栋鬼魅般的房子里传出,温雪再顾不得任何,四处寻找可以离开求救的方式。终于在一处布满荆棘的围墙上,温雪翻墙而出,重重摔倒在东山别墅外。

比疼痛先到的是片刻自由的雀跃,她来不及站起身,一双皮鞋先映入眼帘。

她惶惶抬头,许久不见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冰冷的水珠仍随风划过蒋钦的额头下颌乃至脖颈,鼻梁上的眼镜反着冷光。对她,他总是在笑,可温雪从不觉得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她不安。

那是一种戏谑的、瓮中捉鳖的笑意。

他轻声问她。

“要去哪?我的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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