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费用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
包括江雪梅攒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学费钱,也包括她打两个月暑假工那点少得可怜的工资。
好在,有惊无险,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江雪梅的命保住了。
病情初步稳定之后,后续还需要保持周期性的治疗,一次的花费大概是一千元。
可江雪梅的身体不支持她近期再去出摊,家庭的大部分收入便没了着落。
即便一千元算不上什么天价,她们也再拿不出来。
更糟的是,那时临近开学,六千块的学费也还不知从何说起。
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江予淮瞒着江雪梅去求了亲戚。
可江家的情况大多数人都清楚,上一笔贷款才刚还清,转眼江雪梅又得了重病。
没有谁会愿意把钱投进一个扔块儿石头进去都听不见响声的无底洞里。
毫无意外地,江予淮没有借到钱。
有什么工作能在几天之内攒到那么大一笔钱呢?
江予淮不知道。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几天。
最后打通了靳舟的电话。
从那一天起——
江予淮和靳舟的关系变了。
变成了女女朋友。
江予淮没那么喜欢,靳舟对这件事有所察觉。
她生涩地摸索着与江予淮相处的界限,在不会让她感到不适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但硬要说的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江予淮都只当靳舟是个有些特殊的闺蜜。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
是下着暴雨的天气,靳舟浑身湿透的从外面带回来一朵沾着露珠的小野花?
还是……
那天晚上,一片漆黑的山顶,头上是满天星河,脚下是吱吱蝉鸣。
靳舟眼睛亮亮地对她说。
“我许了一个愿望,是关于我们的,你猜是什么?”
江予淮不确定。
唯一能清楚的事情是——
尽管这根本不是现实。
但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她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着一丝名为酸涩的情绪。
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和她一起生活了三年,已经熟悉到每个角落用具都了然于心的小家。
最重要的是。
舍不得靳舟。
但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有选择。
“女士?”
“女士!醒一醒……”
一道女声响起。
江予淮睁开眼,还是那个酒吧,陆依桐趴在对面人事不省。
四周的灯光依然绚丽多彩,年轻的灵魂在舞池中尽情释放着压抑的情绪,如同不知疲倦一般。
只是面前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露背的黑色短裙,身材姣好,胸前别了一个铭牌。
季筱。
对方微笑着开口:“您好女士,我是夜色酒吧的经理。”
压下脑中的钝痛,江予淮抬起头:“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位经理柔声道:“您喝醉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需要帮您和朋友找个代驾回家吗?”
江予淮开口婉拒道:“谢谢关心,不过不用麻烦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陆依桐打了个酒嗝,然后便抬起头来,举起手机递到江予淮面前。
“我刚刚看了,你的小律师还没有给你打电话!”
“嗯。”
江予淮应了一声,以为这人已经清醒了。
但没想到,刚把手机放下,陆依桐就站了起来。
她指了指眼前的江予淮,又指了指季筱,然后缠在后者身上,大着舌头道。
“你们两个!通通都是电线杆,不许动!”
再然后,她就像一条死鱼一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江予淮:……
季筱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二位女士还是需要帮助的。”
喝醉的人没什么力气,身体软得像烂泥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单是把陆依桐挪了个位置都花了不少力气。
站在街边,季筱向她们告别:“注意安全。”
江予淮真心实意道:“谢谢。”
陆依桐的大波浪卷耷拉在脸上,也睁开眼睛跟腔:“下次见!电线杆。”
季筱眼中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她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
“下次见。”
江予淮把陆依桐送回了家。
陆依桐半梦半醒间让她留下来一起休息,然后转眼又睡了过去。
江予淮帮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关上门。
然后打车去了江畔丽景,也就是靳舟的家。
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可心中的想念已经叫嚣到无法克制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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